“菲儿姐死了？怎么会......”
听完千夏的话，我脑海里一片空白。昨晚我们和菲儿姐见面时她还安然无恙地，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间死去......
“呜......”
千夏埋在我怀里痛哭流涕，我被她的情绪感染了，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了下来。
找其他人问个究竟——这是懵住的我唯一的想法。
我拿起放床上千夏的手机，拨通了小雅的号码。
嘟——
“喂，千夏......”
电话另一端的小雅声音嘶哑，略带哭腔。
“喂，小雅，我是李知。”
我尽量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。
千夏听到我在打电话便安安静静地趴在我怀里。
“原来是小知......你听......你听千夏说了吗？”
“听说了。菲儿姐......菲儿姐的尸体现在在哪儿？”
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，我要去见菲儿姐。
“小知......没有，没有尸体。”
小雅忍不住地啜泣着。
“你现在在哪儿？”
我要当面问清事情的发生经过。
“桃源乡。”
沉默了一会儿，小雅轻声回答我。
刚来望乡时小雅有提到过桃源乡那个地方，据说那里才是灵界居民常年的居住地。
“桃源乡？”
一夜之间小雅怎么去了桃源乡？我确认性地问道。
“是的，姬姓本家。”
“你回老家了？”
“小知，现在说话不方便，今晚回去再和你解释。”
小雅急匆匆地挂上了电话。
挂上电话之后，千夏眼睛红肿地盯着我，欲言又止的样子。看来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。
“你知道昨夜的具体情况吗？”
“呜......知道咕。”
“菲儿姐怎么死的？”
我直截了当地问她，太多的铺叙只会让气氛更哀伤。
“呜，自......自杀......”
千夏含糊不清地说出“自杀”二字，让人觉得她也不确定菲儿姐的死因。
“自杀？”
菲儿姐在寻找妘儿和林家洛的过程中自杀？这让人难以理解。
“为什么她会自杀？对了，妘儿和林家洛呢？”
“呜，妘儿被带回桃源了，林家洛被送回人间了咕.....菲儿为什么会自杀......我也说不清咕.....”
千夏双手按住自己的狐耳，一副头疼欲列的表情。
这么一说，不只是小雅去了桃源乡，而且和林家洛被急忙送回人间的事有必然联系。
“千夏，你别着急，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好吗？”
我轻轻地抚摸千夏头顶，让她放松下来。
“呜嗯。”
此时的千夏就像一个乖巧的五六岁的小孩，对话时不能和她太急躁。
“那我先问你，菲儿姐在哪自杀的？”
“呜，望乡台......”
千夏说出这个地名让我很吃惊，心里说不清的酸疼。
“望乡台.....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我小心翼翼地问千夏。我不确定千夏是否知道她父母也是死于望乡台的。
“呜，大概早上五点多咕。”
“当时在望乡台的有谁？”
“呜......菲儿，妘儿，林家洛，后来还有小枫姐姐......还有，好像还有人......”
千夏吃力地回想出这些人名。
如果我没猜错，当时还有姜满大人。
林家洛遭妘儿绑架，望乡台，日出时分，小枫姐和姜满大人在场，菲儿姐自杀而死——这些要素无一不在指证：有人在望乡台进行类似当年千夏父母所做的那种祭祀，而这次牺牲的菲儿姐
。
问完千夏话，我呆坐在床头很久。
哭倦了的千夏趴在我怀里睡的很香，我小心翼翼地挪开她后下床。
这个小镇上应该有其他人知晓事情的经过，我等不急晚上才回来的小雅了。
祭典后街道一片宁静，不见拥挤的人群，绝大部分商铺也关门歇业，放佛是一夜间经历了兴旺与衰败。
姞先生的书店店门紧关。
辰哥家的温泉店店门紧关。
所有我认识的人，除了千夏，好像都去了桃源乡。
因为菲儿姐的死？还是因为盂兰盆会的结束？
在死寂的街区溜了几圈后，我浑身无力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。
小时候在家时姐姐和我说过“睡着了不渴也不饿”——能顺利入眠确实是调节心情的最好方法，可以没心没肺不闻不问，一切揪心的烦心的伤心的事统统消失在鼾声中。
醒来时小雅已经到家了。
外面天色已暗，客厅里亮着灯，小雅和千夏安静地坐在餐桌旁更有所思，没人去动摆好的饭菜。
睡久了脑袋反而更沉了。我坐在沙发上清醒了一会儿，悄悄地走到餐桌旁坐下。
“你醒了，在等你吃饭呢。”
小雅对我苦笑了一下，然后给我盛了一碗米饭。
平时吃饭时狼吞虎咽的千夏抱着JOJO默不吭声，虽然知道原因，客厅里这种反常的气氛还是让我如坐针毡的难受。
“小雅，菲儿姐的事......”
话到嘴边我却说不出口了。我不喜欢大家都闷不吭声的压抑氛围，但更害怕因为我的话小雅和千夏陷入悲痛中。
“唉？菲儿姐是谁？”
小雅疑惑地看着我。
“就是妘菲儿啊，我一直喊她菲儿姐......”
“妘菲儿？小知在人间的朋友吗？不好意思，我不认识她的......”
小雅尴尬地看着我，我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——她忘记了菲儿姐了。
“千夏。千夏，你知道菲儿姐是谁吧？仔细想想，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红发女人......”
我紧张地问千夏，希望得到她的肯定。
“呜？荔枝你在胡说什么咕，我也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咕。”
千夏拿起一块苹果喂J怀里的OJO吃，像是对我的话题不感兴趣。
果然，在我沉睡之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，以至于小雅和千夏都忘记了菲儿姐的存在。
“小知，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？要不再去睡会儿吧？”
小雅摸了下我的额头，担心地说。
“那你们刚才为什么会情绪低落？难道不是因为菲儿姐的死？”
既然她们已经忘记了菲儿姐，在我醒来时就没有理由看到她们伤心的摸样。
“那个......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难过，最觉得忘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，但就是想不起是什么事了......”
“呜，我也是咕......”
小雅和千夏满头雾水地四目相对。
在她们记忆的深处还残留着对菲儿姐之死的情感。
“为什么.....”
我突然想哭，想发火。
为什么她们会忘了菲儿姐？忘了她的死？
“小知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？我和千夏忘记的事......”
小雅低头胆怯地问我，像个犯错事的孩子。
“不知道，我真希望我也不知道！”
我身体颤抖着，竭力克制自己的怒火。
我不是在生小雅的气——我没有生她气的理由——我隐约感到整件事是一场阴谋，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，但我不知道那人是谁。
“好吧......姐姐大人说让你吃完晚饭去花店一趟。”
“小枫姐？”
“对。”
我连忙起身前往小枫姐的花店，没有理会小雅在身后喊我“吃完饭再去”的话。
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，我气喘吁吁地跑到花店。
系着白色围裙的小枫姐正独自一人搬着花卉。
“来了啊，小知。不介意帮个忙吧？”
小枫姐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。我怀疑她也失去了那段记忆。
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，然后一声不吭地把店门口一盆盆的花草搬进屋里。
既然是小枫姐喊我来的，我还是静观其变为好。
“哎，终于搬完了。佑那家伙还在桃源，要不是小知来，我一个人还真够呛~”
小枫姐洗完手后解开围裙，然后示意让我跟她走出店门。
“小枫姐，这是去哪儿？”
“车站。”
小枫姐锁上店门，转身对我笑了笑就不再说话。
我默默地跟随她身后，心里有太多问题要问。
街道上除了昏暗的路灯外，明明才晚上八点多却看不到有几家灯亮。清凉的山风在黑暗的巷间呼啸，平日里温馨的小镇此刻却阴森渗人。
“菲儿是我中学社团的学妹，初中是，高中也是，我俩都是话剧社的。”
走在我前面的小枫姐打破沉寂，冷不丁地说出这话。
她没有失去对菲儿姐的记忆——我稍稍安心了许多。
“我呢，中学时的穿衣打扮很中性，一直被长辈骂‘假小子’，嘿嘿，看不出吧，我以前留的可是帅气的短发哦~”
小枫姐扭回头用手抖着马尾辫给我看。
“看不出。”
我知道小枫姐有很多话想说，所以就没随便插口。
“就像菲儿那种帅气的短发。哼哼，现在想想，那丫头从我身上学到的也只有发型了。”
小枫姐无奈地笑了声。
“所以在话剧社时我一直扮演男性角色，王子呀，骑士呀，甚至是勾三搭四的负心汉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菲儿和我成了固定搭档，演灰姑娘，演公主，演被负心汉抛弃的女人。”
如此说来，她们俩应该是闺蜜吧。 怪不得昨晚在祭典上看到小枫姐和菲儿姐那般亲密。
“话说小知，偷偷告诉你一件事，千万别和别人说哦~”
小枫姐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。
其实她不必小声地说，因为这漆黑的街道上，包括路两边的屋里，根本没有其他人。
“好。”
我象征性地答应了一下。
“我的初吻对象是菲儿，在一次话剧排练时。嘿嘿~”
小枫姐调皮地说道。
“姞先生知道吗？”
我吃惊地问她。
“不知道哦，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。这是我和菲儿之间的秘密，而现在，它是我们三人之间的秘密。”
月光倾洒在小枫姐长发上，为她所说的秘密增添了几分诗意。
眼睛适应黑暗后我反而喜欢上了这月色朦胧之美。
“其实呢，与其说是初吻，不如说我的初恋对象也是菲儿。”
听到小枫姐这句话后我打了个寒颤，不知为何，就是觉得全身一股电流通过。
“初恋？”
“对，初恋，我和菲儿从初三交往到高二，直到那年的盂兰盆节。”
小枫姐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会儿。
“那年盂兰盆节上，我稀里糊涂地接受了佑的告白。虽然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佑，但是那一晚我才如梦初醒地发现佑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人。”
“是不是参加‘抢孤’的时候？”
我想起姞先生说过小枫姐是那年的选美大赛冠军，而他是“抢孤”的获胜者。
“是呀，就是抢孤的时候，我一直怀疑是不是当时祭典的灯光特效让我看佑时产生了幻觉。嘿嘿~”
小枫姐坏兮兮地笑着。
我之前确实不了解小枫姐，不论是把她看做温柔贤妻还是小雅她们的大姐头。同时，我觉得此时此刻小枫姐笑得很假，她是在故意掩饰着什么地笑——笑得苍白无力。
“可是你背叛了菲儿姐。”
我冷冷地说。
“你说的很对，我不否认。”
小枫姐的语气也变得很冷淡。
“所以菲儿姐五年前去了人间旅游，归根结底，她去人间、她遇见林姓一家、她遭受天罚都是因为你。”
我毫不客气地说出心中的话，一想到菲儿姐的死，我的情绪又波动起来。
“还有，她的死也是因为我。”
小枫姐停了下来，一动不动地站我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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